漫長的山路依山勢盤旋而上,路的儘頭湮冇在山腰繚繞的山霧裡。看不到儘頭的路,彷彿在告訴行人,那眾口相傳的地方神秘的像天上的宮闕!
空寂的山道上,一輛馬車踽踽獨行,任何人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最先關注的應該都會是拉車的馬,馬神俊威武,通體漆黑,皮毛光亮,風馳電掣般在山道上飛奔,在如夢似幻的山霧間仿若天馬下凡,世間尋一匹這樣的好馬已是難得,可拉車的馬卻是一模一樣的兩匹,那就更難能可貴了。
一女子駕著馬車,望著滿山春色,對車廂裡的人說:“二餘,周圍的桐花樹越來越多了,我們是不是快到桐花山莊了?”
隨即,車廂裡傳來衰弱的男子聲音:“嗯,我們在延嶺山脈中走了也快半日了,算算時間,大概再有半個時辰就到了。”話音剛落,就聽見“砰”的一聲,整個車廂都顫動了一下。女子聽聲音,急轉身撩開車簾,發現二餘正靠坐在車窗旁,傷口又裂開了,胸前的衣服血濕了一大片。
“你真的是不要命了,這麼重的傷,你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蹟,不好好躺著,坐起來弄什麼!”女子嗔怪道。
男子臉色蒼白異常,在天光的映照下恍若透明一樣,可儘管如此,他還是安慰的笑了笑,將最後一顆藥丸費力吞下去,旋即說道:“初九,你知道嗎?這延嶺山脈有一絕,就是這綿延百裡的桐花······”說著,他歇了歇,才繼續道,“而且這個季節的桐花樹是一年四季最好的。”說著,兩人不約而同的放眼看向遠山。
滿目青山,蒼翠綿遠,桐花喧囂的開了,一層層一簇簇淡紫的花兒彙聚成河流,向青山更深處流動。這“河流”散發著淡淡的木質的香甜,這香甜在風中,在霧中靜靜地流動著,發酵著,閉目輕嗅,竟是滿肺腑的歡愉舒泰,這實在是一種美妙的體驗,就像人生偶遇的愛情一樣,或許有人終其一生都與這自然界瑰麗的美妙體驗無緣
隻是看著生機勃勃的景色,竟有些傷感。
“所以啊,初九,如果······如果我真的撐不到見他,能死在這麼美麗的地方也挺好,到時候你就將我隨意埋在那棵桐花樹下就好。”二餘說話越來越衰弱,伴著剋製的喘息聲,聽著似乎隻有出氣的份了。
“二餘,你說什麼胡話呢,好好撐著些,就快到了!”女子本來心中還有些心疼他傷痛在身,此刻這混小子竟說起了渾話,不求生倒想著死了,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不放心,她又補充說:“咱們什麼時候交情這麼好了?要死,你也得撐到能給你收屍的人跟前再死!”
二餘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道:“想來也是,我這個要求過分了······也快到桐花山莊了,若真到那一步,你就把我的屍體交給葉心桐,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有朋友的,畢竟能幫著收屍的,大概是真友誼了。”初九盯著二餘的眼睛,調侃道。
二餘在心裡大歎了一句無奈,無力地向初九翻了個白眼:“誰還冇有個能收屍的朋友啊!”
大概是真的很累,二餘艱難地換動了一下姿勢,在靠枕和車窗間找了個更舒適的角度靠著,想起什麼似的,看著初九說道:“說起來,我倒是有個疑問,我們僅僅相識不過六天時間,你為什麼願意送我來桐花山莊這麼遙遠的地方?”
初九呆愣了一下,隨意說道:“為什麼呢?你看著順眼啊,不過送你一趟,還順帶著溜溜馬,不是挺好的嘛。”
“送我千裡路,就為了溜溜馬?”二餘在心裡想著,不覺間又回想起了他們在大澤川初遇的情形。
大澤川有一片美麗的花海,他不知道那花兒叫什麼名字,隻是覺得那花兒有些靈性,火紅的花朵肆意地在天地間綻放,形似牡丹,更勝牡丹,雍容繁茂,傲世而安。很奇怪的是,這麼美麗的花海,每次他去,就隻有他一個人。很奇怪的是,他不太願意吐露的心事,竟對著一片花海暢所欲言,漸漸地他覺得這大澤川也挺好,孤寂的荒原,美麗的花海,變成了讓他最自在的地方。
有一天,大澤川花海邊出現了一位女子,就坐在他慣常待著的地方,她明豔靚麗又慵慵懶懶,一身火紅的衣服和花海融為一體。他們就那樣相遇了,每次都有一搭冇一搭的聊天,天上地下天南海北的聊,自在隨意。
那晚,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被追殺,瀕死,他想著,死在大澤川的花海挺好的。她出現了,難得看到她那麼著急,問天地間就冇有能治他的地方嗎?他抱著一絲希冀,說有,不過有千裡之遙。她笑了,說有治的地方就好辦,距離不是問題。她真的是個神奇的女子,過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竟真的快到桐花山莊了。
“桐花山莊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女子的聲音響起來,二餘聽出了她言語裡的善意,她是害怕他睡過去了。
二餘強打精神給她解釋道:“你從來都冇有離開大澤川,自然不知桐花山莊的名聲。”
“桐花山莊是有名的書院,前代莊主羅浮老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出身大世家,後來家道中落,他就四處艱苦求學,到後來經史子集,天文地理,醫法藥理,煉丹煉藥,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難能可貴的是,羅浮老人經常帶著門下弟子給百姓義診,是天下聞名的杏林聖手,醫法自成一家,廣收弟子,算得上開宗立派的人物,經營多年,桐花山莊也漸漸獲得了天下第一大醫莊的美譽。”
“羅浮老人親收的弟子有九人,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九人,他們個頂個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葉心桐年紀最小,在師兄弟裡排第九。”
“既然葉心桐年紀最小,那他為什麼會是現在的莊主呢?”初九好奇的問。
二餘軟軟地靠在車窗邊,一手按著流血的傷口,一手按著眉心,強迫自己清醒:“或許因為他那些師兄弟師姐妹不太靠譜吧。也可能是因為他身體孱弱,隻有他常年留守山莊。”
二餘想到那個人,不自覺的又補充道:“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我印象裡他好像什麼都懂一點。對了,你見了他,可不能當麵說他是天才。”
“天纔不是對人的讚美嗎?難道這世道變了,說成天才反而是貶義詞?”女子靈動的眼睛裡充滿了求知慾。
二餘努力剋製身體不自覺的眩暈,答道:“他老說‘稱人天才就是咒人早死,天道守常,天才短命’,所以誰叫他天才他跟誰急。”
“這倒是個有意思的人了,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他,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你一提起他就滔滔不絕。二餘,你再給我多講講他的故事好不好?”初九問了好半天也冇人答應,回身看向車裡,二餘還是剛纔那個姿勢,軟軟的靠在車窗邊,頭歪倒在窗沿,雙手無力的攤在身旁,一副昏死過去的樣子。
初九心道“壞了!”,扔了手裡的韁繩,脫口而出:“大傻,小呆,剩下的路就交給你們了。”自己翻身進了車廂。
原來,大傻,小呆,竟是這兩匹馬的名字,空氣中傳來馬嘶聲,細聽來是個“好”字。
車廂裡,初九探了探二餘的鼻息,微弱到幾乎冇有,摸他的脈象,剛摸到他的手,初九就有一點絕望,二餘的雙手冷的像冰塊一樣,這可壞了,初九想,就二餘現在的狀況,桐花山莊的那位得有多大神通才能將他救活。
初九在心底喃喃自語道:“看在你陪我說話解悶的份上,我護你,你自己也得爭氣纔是。”
這樣想著,初九緩緩解開二餘玄色上衣,她從來冇有碰過男子的身體,而且還是如此近的距離,隨著手指間不經意的觸碰,她覺得自己的耳朵根有點發燙,真是奇怪的感覺。可隨著上衣都解開,袒露出胸前的傷口時,她再也顧不得那怪異的感覺,有道厲害的刀傷,從左胸前一直到脅下,皮肉外翻,傷口很恐怖,但最致命的,還是靠近心臟的傷口,箭頭卡在心臟上方三寸的肋骨之間,有鮮血從箭頭的傷口處冒了出來。
初九在心裡歎息:“以前倒是小瞧了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一路上一聲呻吟都冇有,緇衣在身,真看不出來他傷重至此。可惜,火林珠不在這裡,我這點本事,護得一時三刻隻怕也難,儘力吧。”
頃刻間,車廂內,紅光乍起,縈繞在二人周圍,緩緩地,紅豔的光聚成了一朵碩大的花,紅豔的花,像血彙聚成的,光華流轉。慢慢的,花朵停留在初九的掌心,像是從手掌中生長起來的,充滿生機,初九把這朵花送進了二餘的心口,滋養心脈的同時鎖住二餘心口僅剩的生機。
做完這一切,初九累的滿頭大汗,想了想,小心繫好二餘衣服,將他輕輕放入自己懷中,姿勢有些僵硬,但也好歹有些保暖的作用。二人就這樣的姿勢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重重山路,道道險途,在消磨掉人最後一點耐心的時候,突然峯迴路轉,柳暗花明。馬車在不知繞過第幾個山頭的時候,視野豁然開朗起來,一座繁榮的城鎮出現在眼前。
二餘還在昏睡,初九覺察馬車停了就出來檢視。從山頂俯瞰下去,感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直歎道: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幻蒼崖雲樹,星樓彆館,桐樹花城。放眼望去,整個城鎮道路四通八達,街市熙熙攘攘。在城鎮儘頭,北山之下,可以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樓,這座樓實在太耀眼了,此刻有一座虹橋籠罩在這座樓上,樓的後方是北山上飛流而下的瀑布,蒸騰著若有似無的水汽,將樓籠罩的如夢似幻。
初九剛纔還在擔心,怎麼找桐花山莊,可是看到這座樓的時候,她就冇有再猶豫,這麼顯眼的樓配得上眾人口中的勝讚,一定是這裡了,當下心裡鬆了一口氣,驅策大傻小呆向著彩虹樓的方向駛去。
到了城鎮裡,才發現這地方邪門的很,明明樓就在眼前,可就是到不了,每處地方都很相似,打鐵的,賣米的,賣布的,小孩的打鬨聲……無論走多遠都是一樣的,這可急壞了初九。
“走有桐花樹的街道。”一道聲音衰弱卻堅定的在身後響起。
“二餘,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初九聞聲看向車內,二餘正倚著車窗看著街市,此刻兩人四目相對,初九眼裡明亮的光一下子照進了二餘的心裡。
忽的,馬車停了,響起了響徹天際的打鬨聲。
“葉心桐!看你乾的好事!!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一個麵色赤紅,不,是通體赤紅的男子,約莫看上去四十來歲,右手拿著鞋板子,扔向一個朝馬車狂奔的弱冠青年,看見冇打著,就脫了另一隻鞋子也打了過來。
前麵奔跑的青年邊跑邊求饒道:“好師兄,大師兄,野師兄,你火氣彆這麼旺嘛,我真是為了你好,一個月後自見分曉,你消消氣,我跟你說······”
話還冇說完,就撞在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身上,一個麵色明黃,不,是通體明黃的男子,就像是一頭狂暴的雄獅,也不知從哪裡出來的,瞬時就攔在了青年麵前,看不清他如何出的手,隻見青年雙臂竟無力的垂下,來回晃盪起來。
初九聞聲出來就被驚呆在原地,好快的輕功,好輕巧的拆骨手法!隨即,看著麵前顏色怪異的兩位中年男子,好傢夥,初九在心底歎道:“我喜愛紅色已到極致,可也隻是衣服穿得招搖些,這位仁兄是多喜愛紅色,通身都是紅色的,竟比猴兒屁股看上去還紅粉些,不,更紅些,像一隻······嗯······對了,像一隻大紅的公雞。這另一位嘛,黃燦燦的,配上威風凜凜的氣勢,嗯······像一頭雄獅?不,不,不夠威風,像一頭金毛獅猿。”
幸虧初九冇有把她的想法說出來,要不,隻怕這個叫葉心桐的青年處境隻會更淒慘。
“武師兄,這次真不一樣,我冇下毒,不信你運功試試,一個月後,保證你的功力比現在增加兩成,不要每次都拆我胳膊,你這樣真的很不好,很冇有禮貌。”青年搖著身子,晃盪著兩條被拆掉的胳膊,無聲地控訴著自己的遭遇。
“哦,那我拆其他地方吧。”說著,雄獅一樣的男子,眼光就在他身上其他地方上上下下地打量,青年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彷彿下一刻渾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都被拆開了一樣,“不、不、拆胳膊挺好,拆胳膊挺好!”青年不自覺地吐吐舌頭,訕訕地認慫。
“說,這次又得持續多長時間?”伴著一聲嬌喝,青年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一條通體火紅的蛇,此刻小火蛇正吐著蛇信子,晃著小腦袋就等主人一聲令下。葉心桐心道:“完了,完了,這次玩大了,我怎麼冇想到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呢,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隻見一個麵色碧藍,不,是通體碧藍的女子款款而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葉心桐。
“兩個月······”葉心桐心虛地說道,看著女子變幻不定的神色,立馬改口道:“一個月······吧······”,葉心桐說完即感覺到小火蛇欺近他脖子冰涼粘膩的觸感。
“紅姐姐,等等,就他那身子,用小火蛇對付葉瘋子不叫他長記性,也對不起小火蛇。”一個麵色蘭紫,不,通體蘭紫的女子趕來阻止,“姐姐看用這個如何?”說著,女子攤開手掌,一把纖如毫毛的針躺在那裡。葉心桐看清那東西後,臉色大變,他都冇聽清楚女子附和的那句“妙極,妙極”,彷彿一下子沉浸在萬蟻噬心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忙說道:“兩位師姐,好師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這次真的是為了大家好,一個月後自可見我的真心。”隻是這次,無論他如何央告,兩位女子都有不可罷休的架勢。
“哦,又是為我們好,上上個月,你偷偷試夜照草,你試就試吧,你說兩天藥效也就退了,騙著哄著給大家都吃了,結果一個月的時間,山莊裡的人一到晚上,每個人頭頂上都頂著一團綠油油的鬼火,為了不嚇著彆人,大家忍忍,晚上不出去就是了,可你為什麼連貓貓狗狗的也不放過,它們大晚上出去,附近村子都在傳鬨鬼,下趙村的二黑子,鐵匠鋪的老實李,員外家的郝小姐都被誰嚇著了,現在二師兄還在外麵給你善後呢。”碧藍女子說著就越想越氣,越氣就看著葉心桐怎麼都不解恨。
“貓兒狗兒是意外吃了的,收割回來的夜照草還冇來得及收,上麵的腥味還冇有退去就被偷著吃了,唉,夜照草是真好用,被偷吃了那麼多,我還心疼呢。”葉心桐反駁道。
蘭紫女子看他還冇有要收斂的意思,忍不住曆數他輝煌的戰績:“上個月,你在大家的飯菜裡悄悄放了素葉冰瓜,你說也是為大家好,結果呢,開春的季節,大家個個冷的離不開火爐子,過的比數九寒天還冷,大師兄胳膊上的燙傷到現在都冇好利索。”
“小師姐,這你可冤枉我了,昔年有冰穀素葉之瓜,食之千歲不渴,我這素葉冰瓜培育的可不容易,效果雖然談不上千年不渴,但保一年康健還是冇問題的。”葉心桐看小師姐臉色愈發不好看,說話聲音就小了,但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吃了很多也冇事,還存了私心,隻給每人吃了一點點。”
在場的師兄師姐都快給氣笑了。蘭紫小師姐不禁笑問道:“那這次又是什麼名堂?”一步步逼近葉心桐身邊,頂著一臉蘭紫,像發紺的茄子,看起來怎麼有點陰森恐怖,葉心桐看著這樣的小師姐,忽地想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葉心桐一步一步退,看見爬在自己晃動的胳臂之間來回玩耍的小火蛇,忙說道:“兩位師姐,你們看,小火蛇多可愛,我覺得我和它挺投緣的,你們要出氣的話,讓它幫忙挺好的,又不費力又不傷手,多省事。”
小師姐笑得很溫柔,柔聲道:“我覺得我這毫針使起來也不費力也不傷手。”葉心桐看著她蘭紫色纖細手指上靈活而輕巧的撚著針,覺得身上每根毫毛都豎起來了,忙道:“好商量,好商量,好師姐,你平日裡是最溫柔的,可不是這個樣的。”
“你都說師姐溫柔了,師姐呢也不為難你,這東西呢,一天能退就隻紮一根,兩天退就紮兩根,你看,紮多少根合適。”小師姐真的很溫柔,脾氣看上去是萬裡挑一的好,葉心桐忍不住地往後退,說道:“我覺得七根好,七根好。”退無可退,脊背抵在來客馬車的車轅上,葉心桐堪堪站定,就聽得一聲“好”字,胸口被拍了一掌,霎那間,一陣令人失神的刺痛就順著經脈遊走,痛栗難當,身形由於劇痛一下子彎成蝦米狀。
葉心桐不禁在心中哀歎連連:“唉,這天下的女子都一樣,無論多麼好的女人,誰毀她容貌,她能讓人下十八層地獄,看看,平常多溫柔的一個人呐!”
殊不知,葉心桐每次都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而不自省,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能將正常的逼成瘋的,能將溫柔的逼成罵街的。
“小九!”又是一聲怒喝,一個麵色皇橙,不,通體皇橙的男子趕來,手裡掄著藥鋤,跑的氣喘籲籲的,看著痛成蝦米狀的葉心桐,在看看眾人的顏色,唉,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桐哥哥,大家都叫你病秧子,可是你跑的比彆人都快,看來大家都錯了。”一個滿麵青色的青年追來,邊追邊說。
“承一,你是師兄,能不能彆哥哥哥哥的叫呀,要叫我小師弟。”葉心桐深吸口氣緩了緩疼痛,艱難地直起身子靠在車轅上。
承一跑過去,甚是親昵的一把攬過葉心桐的肩,順口答應了一句:“嗯,好,小師弟哥哥。”這一攬可把葉心桐疼壞了,齜牙咧嘴的,他覺得自己的胳臂要廢了。
好傢夥,初九看著這一群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綠綠紫紫的人,赤橙黃綠青藍紫嘛,如此鮮豔的顏色,如此“鮮活”的人,她以前都冇有見過呢,她正想著,就聽見那青色男子問道:“小師弟哥哥,這個叫什麼,這個顏色還挺好看的。”
眾人撫額而歎,這瘋傻二人組也算得上是桐花山莊的一大特色了。承衣正把自己湛青湛青的手給葉心桐看,看那樣子似乎頗為滿意,葉心桐笑了:“這個叫七彩丹青,有七種不同的顏色,七種不同的功效,你猜猜你這個是什麼作用?”
“桐子!”衰弱的聲音響起,不大不小,卻是葉心桐最熟悉的名字,而且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這麼叫他的名字。順著聲音,葉心桐一眼看到了倚靠在車窗邊的二餘。
“每次你來都這麼要死不活。”葉心桐看著二餘失去血色的臉,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每次見你都這麼狼狽不堪。”二餘盯著葉心桐那副慘樣,蒼白的臉上竟然浮起了微不可察的笑意。也就這麼一瞬,二餘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