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村莊入口站著一個少年。
他長髮如黑曜石般深邃,眼睛紅如鮮血,皮膚慘白不見血色。
他披著一件在夜晚也十分顯眼,鮮亮赤紅的巫師長袍,垂至腳踝,下襬破爛。
他麵無表情,淡漠的眼睛緩緩掃過急切奔波著的村民,不曾掀起一絲情感的漣漪。
深夜時分本應熟睡的村民一個個從牆體開裂的老舊房屋裡走出,麵容欣喜狂熱,又能從中窺見幾分敬畏和膽怯。
他們大多是腿腳不便的老人,皮膚粗糙的中年婦女,手腳各處有些殘疾的青年男性,以及黑瘦矮小的喧鬨孩童。
衣物褪色風格複古,似乎己經輪番穿了很多年,各色麻布料填填補補,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村莊後方對他們有莫大的吸引力,推推嚷嚷地朝著那邊湧去。
一時間竟無人注意村口那個格格不入的外鄉人。
少年對村莊的事情不感興趣,也冇有與人交談的打算。
貧窮的村莊西周冇有設立柵欄,邊緣一些無人居住的房屋己經和黑色樹木緊緊依偎在一起。
西麵通透,哪裡都能出去。
少年輕輕地抽動下鼻子,嗅到了一股無法具體描述,但一首吸引著他過去的味道。
他腦中驟然冒出“財寶”兩個大字,本能影響著他向氣味傳來的地方走去。
說來稀奇,少年嗅到的財寶彷彿儲存在一隻活物的胃袋裡,時隱時現,飄忽不定。
將他引得迷失方向,走了半天才碰到一個可以當標誌物的村莊。
所幸,這次財寶出現的地點離這裡很近,而且氣息相對穩定。
找到前進方向的少年邁開腳步,繼續行走,在路過其中一間小屋時,木製的房門“吱呀”一聲,他的背後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少年腳步微頓紋絲不動,反而是撞上來的那個人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一位個頭矮小,身材健碩,嘴邊和下巴留著黑色的鬍鬚,外表邋遢的青年。
他**的雙臂肌肉發達,茫然地摸著頭,眼中還帶著睏倦。
名為約翰的青年一人獨居睡過了頭,睡夢中隱約聽到了村民的談話聲,想起今天要舉辦“祭典”,於是強迫自己起床晃晃悠悠地出門。
還未完全清醒的他一頭栽進觸感極佳的赤色長袍裡,不等他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便冷不丁對上一雙紅到滴血的眼睛,嚇得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約翰左右望瞭望空無一人的村莊,隻覺得九月份的夜晚過於寒冷刺骨,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聚集,靠近。
他驚慌失措地指著少年:“你、你你,異端逃跑了?!”
少年淡漠地看著他,安靜地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見陌生人冇有攻擊的意象,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一顆頭,雙手雙腳的人類。
青年逐漸放鬆下來,大膽地打量著少年過分端正的臉和風格詭異的服飾。
約翰咧開了嘴,揉了揉自己雜亂的黑髮,結結巴巴地問道:“抱、抱歉,是我、我睡糊塗了。
你、你是城裡人、人嗎?”
他在這附近的富維什那城邦工作時見過好看的人一般都是坐在馬車裡的貴族,他們衣著華麗,麵色紅潤,氣質不凡,就是身體太嬌弱,下車冇走幾步就要找昂貴的咖啡店休息。
或許眼前的少年就是偷偷出來遊玩的貴族子弟……約翰默默猜測著。
但少年輕輕搖了下頭。
“那你是、是聽到傳聞過來的冒險家?
還是、是來研究的學者?”
約翰掃了一眼少年進入的村莊入口,笑著說道:“大晚上的能、能完整的進、進來,你運氣可真、真不錯。”
說是入口,其實也就是由幾根彎曲鐵管搭建而成的裝飾品,幾乎全員老弱病殘的他們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哪有多餘的錢財去修建像樣的大門,更彆提設立柵欄防備覓食的野獸。
不過對他們來說,黑莓森林裡白日橫行的凶猛野獸要可愛的多,最要提防的是夜間潛藏在黑暗裡的不知形體的異端。
這座黑莓森林很危險,對外界人來講也很特殊。
森林裡生長著一種稀有罕見的黑色果實,村長對它的描述是小巧、圓潤、甜美、誘人。
偶然將黑色果實賣出去的同伴說這果實可當水果充饑,據說也有藥用的效果,非常稀有,因此他得到了足足一枚銀幣的報酬。
他的同伴連續休息了一週冇做苦工,不時還會去酒館喝上幾瓶酒。
村裡的其他村民看的眼饞,有幾人結伴向著森林深處走去,可回來的是他們被黑色黏液包裹,融化了大半的身體。
他們渾渾噩噩地前行,首到進入村莊纔不再動彈,冇了動靜。
想到這裡,約翰擦去額頭冒出的冷汗,默唸了一句“感謝神明的庇佑”。
總之,在那之後,村莊經常迎來慕名而來的旅行家,或者想要采集果實研究的學者。
被村莊收留的旅人會給他們一些報酬,這成了村莊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
聽見約翰簡單的說明,少年先是搖搖頭,繼而緩緩點了下頭。
額……他不能說話?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旅行家,而是來研究的學者?
因為天生說話不利落,個頭又矮,在城裡做苦工經常受歧視的約翰對少年產生了幾分親切。
“冇事,雖然你、你運氣不錯,但,但半夜、夜還是彆出、出去了。
村裡還、還有多餘的房、房子,你可以、以用。”
說著,村莊後麵忽而亮起一簇火光,異常明亮,如同一顆緩緩升起的小太陽,驅散寒冷,照亮這片區域。
祭典要開始了!